蠢货,竟然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你不是要找个归宿吗,还不赶紧硬赖上去?
张甲徵暗自在心里大嚷了起来,只恨不能叫出声催促。然而,今天他亲自带过来的这个青楼女子,仿佛就完全是为了颠覆他的固有认识而存在的。
秦三娘脸上露出了深深的震惊之色,随即方才声音惶然地说:“那不可能!奴家根本就不认识公子!”
“你再仔细看看?”汪孚林看张甲徵要开口,索性就代他说了。
“绝不可能,奴家曾和那位汪公子同床共枕多日,便是眼睛烂了也绝不会认错……是了,一切都是我错听错认!他之前初次登门的时候,因为不好意思,没有说清楚到底是王还是汪,后来落魄得要被妈妈赶出去的时候,只说自己是赶考的举人,让妈妈莫欺少年穷,否则来日等他飞黄腾达的时候,一定让她好看!后来是我一时不忍留了他,自己贴补了妈妈,又资助了他,他那次方才说,他以后会另起表字德玉谢我。”
“君子如玉,德才兼备,这种有才无德的家伙,居然用这个表字?简直辱没了这两个最好的字眼!”沈有容忍不住大骂了一句,等看到沈懋学瞅过来,他方才赶紧一缩脑袋,再也不做声了。
跪在青石地上,秦三娘强忍悲意,已经失魂落魄,完全顾不得之前开始就已经忘记了用自谦的奴家二字:“会试之后,我让丫头去看榜,发现一位汪孚林公子榜上有名,后来他又兴高采烈来了,说是苍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中了。我心中高兴,便只以为他便是汪公子无疑。”
听到这里,每一个人都能明白,这一场错认的误会是怎么来的。张甲徵已经气得脸都青了,如果不是众目睽睽之下,还有张居正的三个儿子在,他恨不得立时上去给那贱人一个窝心脚,然后扭头就走。而汪孚林却眯了眯眼睛,继而沉声问道:“那后来呢,如果不是他对你亲口承认,你应该不会这样一口咬定才对。”
“正是因为他亲口对我说的。他那次会试之后来过,紧跟着说是回去预备殿试,却是在殿试发榜之后过了三天才来的,来的时候人还醉醺醺,口口声声说什么不公平。因为我殿试也让人去看过榜,知道汪孚林是三甲传胪,便宽慰他三甲传胪已经是很好的名次了,谁知道却惹得他大发雷霆,又是妈妈出来替我张目,骂他受我资助却不知道感恩,中了三甲传胪还不知满足。结果他竟然更加暴跳如雷,狂笑说我汪孚林就是这样的德行,睚眦必报,妈妈这才吓得放软和了,还送了他三百两银子,他为了选官,我把自己的体己都送了给他。可从此之后,他就杳无音信,再也没回来过!”
听到这份上,之前张家三兄弟只以为是话本戏曲中那些才子卷了**钱财跑路的烂俗戏码,此刻终于确定,这不是一出苦情戏,而是一出陷害戏,神色就格外不同了,看向张泰徵张甲徵两兄弟的目光更是带着几分探究。而事到如今,张泰徵和张甲徵也意识到,今天本该由他们主导的事情完全偏离了既定轨道。张泰徵也顾不得那许多,直接走上去,先是对张甲徵使了个眼色示意稍安勿躁,紧跟着方才来到了秦三娘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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