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朗的笑声冲淡了他眉间的愁云。
宁采臣点点头,心想道理我是懂的,只是时间久了,手生而已。
他仔细回想了下小时候划船的体会,拿稳了双桨,一下一下开始划起来,倒真找到了那种感觉,此后就越来越顺手,稳稳当当,朝着老翁所指的方向划去,连那老翁也有些刮目相看了。
他原本以为宁采臣只是好奇,划不动便会放弃,想不到宁采臣竟然还真的能划船,划得还不错。
水雾迎面拂来,宁采臣划着船,好像回到了自己儿时生活的那个湖。
“老伯,你是这里人吧?”宁采臣问道。
老翁点点头,道:“不怕公子笑话,小老自从生下来后,就没出过天台县,一直生活在这里。”
“那老伯有没有听说过这一带有姓皇甫的?”宁采臣又问道。
老翁想了想,便道:“这一带多姓王,赵,焦,皇甫的,小老还没听说过。”
宁采臣哦了一声,心想果然这皇甫家不是一般人家,当地人都不知道。
小舟如箭,绿波如玉,沿着寒山湖向上而去,留下淡淡的波纹,一圈一圈过散开去。
此时天已放晴,阳光普照,驱散了湖面上的水雾,寒山湖显得更是清澈无比,灵气逼人。
天台山倒影在湖上,分不清哪里是山哪里是水,又或许山水相接,既是山又是水,既非山又非水,一时波光粼粼,让人心旷神迷。
只是天台山的迷雾,终年缭绕,再大的太阳也驱之不散。
划了大约半个时辰,前面终于隐隐约约出现几间屋宇来,那老翁喜道:“公子,小老的家就在前面了。”
宁采臣抬头望去,却见湖岸边,零零散散坐落着房屋,大约二三十户人家的样子,却是一个小村落。
湖边青石之上,有村妇正在洗衣,见老翁回来,招呼道:“郭大爷,卖鱼回来啦?”
老翁点点头,回了一句。
宁采臣才知这渔翁姓郭。
两人上了岸,老翁在前引路,宁采臣紧跟其后,见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偶有村人朝老翁点头示意,一派祥和宁静。
若是有桃花,便活脱脱像是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记》了。
行了片刻,到了一处屋前,老翁推门而入,院子里一个与他差不多年纪的妇人起身道:“今儿怎么这般找就回来了?”
老翁嗯了一声,将宁采臣介绍了下,说是先请来的郎中。
那妇人一听宁采臣是郎中,初时一喜,待打量了下宁采臣,见他年纪轻轻,便掩盖不住脸上的失望,那么多郎中都不行,她已经失望过太多次了。
宁采臣察言观色,自是明白她的想法,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也不以为忤,这是人之常情。
那老翁便叫那妇人去端茶沏水,宁采臣忙道:“老伯,先看看令爱的病吧。”
老翁点头,带着宁采臣进了里屋,刚一推开门,浓浓的药味便扑鼻而来。
屋里倒也打扫得干干净净,只是摆放着诸多药罐药瓶,满屋的药味还是浓浓地让人有些呼吸不过来。
一缕阳光透过窗户射进来,落到旁边床上。
但见布帐低垂,里面似乎躺了一个人,听见有人进来,也没有丝毫动静。
那老翁急步上前,揭开帐子,低声唤道“菱角孩儿,今日觉得怎样?”
这老翁的女儿原来叫菱角,名字倒也好听,她生于寒山湖畔,与水相伴,岸上采桑水上采莲,莲动渔舟,的确让人遐想万千。
只是莲花已经谢了,莲子也已经掉了,菱角也病了。
只见枕上躺着一张更无半点血色的脸蛋,一头三尺来长的头散在布被之上,头也是黄黄的。
本该是豆蔻的年华,如花的容颜,眼下却是这般憔悴,好像那已经凋谢的莲花一般,看得让人不由心生酸楚。
那姑娘约莫十七八岁年纪,双眼紧闭,睫毛甚长,低声叫道:“爹!”却不睁眼。
那老翁轻声道:“菱角,我又给你找来了一个郎中。”
如此轻柔的语气出自一个大男人之口,让旁人不禁有些羡慕他的女儿有这样温柔的爹,但那一个“又”字却道尽了其中的心酸和无奈。
那少女还是闭着眼,只是长长的睫毛动了动,嗯了一声。
那老翁回转头来,轻声道:“宁公子,你看——”
宁采臣轻轻点了点头,坐在床边,手指搭上那少女的手腕脉搏之处,放出一丝神识,凝神感应起来。
片刻过后,他皱了皱眉,收回手,仔细打量了下这女子,然后站起身来。
那老翁急忙问道:“宁公子,小女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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