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逐王拍案而起。
“没有粮食和牛羊,向他称臣有什么好处?汉皇帝以为我真的走投无路了吗?要战便战,勿复多言!让他和我的刀剑来说话!”
他怒气冲冲,在这一刻甚至有点后悔去向汉军求和,以致于受了这一场污辱。
封延年没有说话,他知道,此时日逐王在气头上,他说什么都没有用,休战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达成的,必得打到双方筋疲力尽,终于有一个坚持不住肯让步了,双方才有可能真正握手言和。
皇帝刘钰也知道,不把匈奴人真正打疼了,打得害怕了,他们绝不会轻易服软。此时日逐王认为自己还有取胜的希望,当然不肯放下身段,向汉军屈膝求和。
于是第二天,双方又摆开了战场。
日逐王首先发难,派了两队人马,仍旧避开中路车弩,一左一右,迂回绕了过去。
可是他没有想到,左翼骑兵竟遭到了车弩的远程杀伤,损失很大。
原来汉军今天把车弩移到了右翼,专门等着他们呢!
多亏车弩上弦慢,十二辆弩车依次发射完毕,便不再发射。
面对冲过来的敌军,皇帝开始点兵,其实他没有更多的选择,陈方的朔方兵骑是必得顶上一路的,另一路或者是五原兵骑,或者是羽林军以步兵对骑兵。
皇帝喝道:“尤河何在?”五原郡中部都尉尤河应声而出。
“命你率五原兵骑,抵挡敌军左翼骑兵!”
“臣遵旨!”尤河转身便去点兵。
李兴、随昱都有些傻眼,陛下明明应该命他们两个率军出战,怎么越过了上司,直接命令中部都尉了?
随昱当即叫道:“这是怎么回事?陛下!没有我的命令,五原兵不能出阵!”
皇帝笑道:“怎么?朕指挥不得五原兵骑吗?”
随昱一下子被噎住了,他是堂堂皇帝,自己是他的臣子,怎么能阻拦他下命令呢?
李兴面色阴沉,心里不住地打着算盘。他知道,自己被皇帝狠狠地摆了一道。
他没有想到,皇帝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在阵前摊牌,收拾他们两人了。如今他要么将五原兵骑的指挥权交出去,要么就与皇帝翻脸,趁着对面匈奴大兵压境,他可以振臂一呼,当场反水,凭着五原军的战斗力,汉军未必困得住他。
可是他向左右一望,才发现今天的情景很不一样,他的周围全是羽林军,一个个健壮的士卒站在他旁边,杀气腾腾。李兴觉得自己只要敢动上一动,那个皇帝的亲信中垒校尉就会暴起杀人,冲上来砍掉他的脑袋。
李兴不敢动,也不敢下与皇帝相反的命令。他只能用眼神严厉地警告麾下众将。那意思就是:我看你们谁敢动!
平时将领们对他十分惧怕,见到他一瞪眼就吓得垂下头去,不敢吱声。可是今天,好像大家的胆量变大了,众将对他视而不见,带着本部兵马,跟着尤河出阵去了。
本来有些人还在犹豫,不断看向李兴两人,但看见大家都动了,便也随着一道行动。一阵忙乱过后,五原兵骑都被尤河带走,李兴和随昱的身边只剩下了他的亲信和几千名步卒。
步卒没有接到出击的命令,否则说不定也抛弃他离去了。
李兴在心里暗骂,肯定是皇帝与尤河互相勾结,众将也免不了相互串连,针对的就是他们两个。
昨晚就有人说,营中气氛不对,将领们对他们消极抗击匈奴颇有不满,互相走动。有几个人还来找李兴,要求明日上战场好好地打一仗,可是李兴都没把这些当一回事。事实证明,他太自信了,高估了自己对于五原军的掌控能力。
如今他身处羽林军的包围圈中,想动动不了,想走走不得,只能任人宰割了。
换了首领的五原兵骑,与昨天相比完全是两个样子,士卒们在尤河的带领下,疯了似地冲向匈奴人的队伍,憋了许久的怒气都发泄在手中的刀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