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康大长公主忽而便将步子放缓了,她放缓了脚步,整个人都恢复了以往的从容与端贵,她没有进去,只是去了谢莫如的窗外,与谢莫如一窗之隔,文康大长公主道,“不知娘娘何时得此世祖皇后的遗旨?”
“很早,太皇贵太妃还活着的时候。”
“我不明白,娘娘为何那时没拿出来?”文康大长公主深知母亲与谢莫如之间的嫌隙,以往,文康大长公主以为谢莫如宽厚,已将前事放下。今谢莫如在母后身后立刻取出这道遗旨,可见亦未有一日忘记当年母亲对她的苛待。
“太宗皇帝是个孝顺的人,先帝,亦是个孝顺的人。我自然不是为了太宗皇帝,也不是为了大长公主,您二人,对我有什么恩义呢?我为的是先帝,不欲令先帝为难罢了。先帝,是个心软重情的人。”谢莫如望向凤仪宫外的天空,“是先帝,将我带到凤仪宫的地位,我为先帝,愿意做出一些让步。但也仅止于此了。”
文康大长公主的眼睛红肿,低声道,“你还是记恨辅圣之事?”
谢莫如平淡的模样,平淡的口吻,“我很早就与人说过,辅圣公主求仁得仁,我没什么好记恨的。只是,当年胡家与胡太皇贵太妃一手推动我和亲之事,令我母亲自尽,此事,我此生不忘!”
文康大长公主脸色骤变,谢莫如看向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温和,道,“我知道,这件事,与大长公主无关。”
文康大长公主苦笑,“我母亲做下的事,与我无干?”
“倘我记恨于你,这些年,不会与你亲近。”谢莫如缓声道,“如大长公主对胡太皇贵太妃离逝之痛,胡太皇贵太妃已近九旬高龄,荣华富贵大半生,大长公主都悲痛至此。当年,我的母亲,不过三十几岁,我生来未见她欢乐,她为我而自尽。我当年之痛,胜大长公主百倍!”
文康大长公主脸上的血色仿佛被这一句“我当年之痛,胜大长公主百倍”而抽空,文康大长公主脸色雪一般的白,静立一时,却是无言,默默转身离去。
胡氏之事,满朝震惊。
胡承恩公求到文康大长公主这里,文康大长公主未见他们。
至于永安侯兼禁卫大将军李宣,他现在忙着宫中城内的安稳还来不及,日夜在宫中当值,连回家的空都没有。
便是致仕的老永安侯也要每天进宫哭灵致哀,整个李家,要说还稍有些空闲的就是文康大长公主第三子李穹了。可李穹,他今不过五品,也管不了这些事儿啊。倘李穹能管,胡氏是他外祖母,他又岂能愿意看到胡氏失去太皇太后的尊荣!
老永安侯得知此事,与承恩公道,“我说句话,你自己掂掇着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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