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壶轩可谓是将宋人的文雅发挥得淋漓尽致:“插四时花,挂名人画,装点店面”。
而茶肆的掌柜亲自点茶也是别样的景致,若是在以往定然能够引得这里的文人墨客围观,可是如今却不是今日的主角。
茶沫乳白如瑞雪,乳雾汹涌,溢盏而起周回凝而不动这样的技艺无异于十分高明,伙计将茶盏送往了包拯和陈学道的面前。
两人早已经不是站在了那里,这论经和学说论辩,自然不可能与乡野村夫一样站在田埂上就开骂,而是十分讲究礼仪的。
两人在一处长桌前相对而坐,他们并不是坐在椅子上而是选择了跪坐,这种席地而坐也就是士大夫所说的正坐,乃是十分合乎礼仪的。
刚刚落座,陈学道就面色肃然向杨氏学说中最为核心的观点心即是理的论点进行了抨击:““杨文瑜提出的“心即理”之说,心只是具众理,但从内心所悟却不一定是天理。其原因就在于人还存在“气质之性”,人有气禀之差别,唯有圣人才气禀极清而内心澄明,普通人气禀驳杂,此时做判断的心带有“气质之心”,因而也驳杂。”
“心只是一个心,某之心,吾友之心,上而千百载圣贤之心,下而干百载复有一圣贤,其心亦只如此。心之体甚大,若能尽我之心,便与天同。为学只是理会此。”
对于陈学道率先提出的发问,包拯没有任何多做迟疑就立刻进行了回答,若是说对于杨氏学说精研至深的,他包拯绝对算是其中一个。
而陈学道却是以传统儒学去看待的,所站的角度不同得出的结论同样不一样,这也是为何杨氏学说当初会生出如此之多的分歧缘故。
因为他们的感悟不同,都认为自己所理解的才是正途。
而陈学道所认为的心即是理中的“心”乃是普遍性和恒常性的,比起来这种概念乃是更为宏观的。
一旁的曹佾也是一幅有所悟:“心,生而有者也!”
他也在心底记下了这个回京述职的官员包拯,不耻下问并不是一件十分丢脸的事情,承认别人的学问胜过自己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
比起包拯如此之快的的应答,倒是陈学道却是捻着胡须陷入了沉思,倒不是他不如包拯才思敏捷,倒不是说是他不如包拯对于这门学说了解的通透明白。
比起旁人只是通过书本了解或者他人之口讲解,他曾经很长一段时间与杨秉身边待过,言传身教让他了解的也更加深切。
原来这并不是自己所看到的,所想到的这般一无是处这个时候的陈学道竟然在这一点开始认同起曾经被自己推翻的观点了。
所以反倒是微微颌首,他不会刻意的强辩对方的错误,虽然他乃是一个穷极义理之人,可也不能将他与名家之人相提并论,说不出白马非马的这般言论来,而是去思索对方所说的何处不对。
而包拯为了佐证他所说的,脑海之中想起了当初杨秉于他说的一番话:“耳目口鼻四肢,身也,非心安能视听言动?心欲视听言动,无耳目口鼻四肢亦不能,故无心则无身,无身则无心。”
用孔孟儒家中的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等来落实了心乃是个体而不是陈学道说的与天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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