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良久,上官启才回了神,低头瞧见地下跪着的陈氏,倒似乎有些惊讶,便问道,“你怎么跪在这里?”
不等陈氏答话,转头瞧见案上一片狼藉,才明白了几分,那眉头便蹙紧了,面色也沉了下来。陈氏见如此情形忙要认错,却见上官启的脸色似乎又迷茫了起来,眉头却没有展开,只挥了挥手道,“你下去罢。”
陈氏此时哪里还顾得上自己起先的目的,忙应声匆匆退了出去,低着头一路沿着回廊匆匆往回走,却忽然听见一个女声莺莺呖呖地笑道,“陈姐姐这是打哪里来,这身上的花样倒是新鲜,只是不衬这衣裳颜色。”
陈氏惊魂未定,抬头见白氏正俏生生立在前头,听她言语往自己身上一瞧,一身极好的桃红缎子衣裳,此时被墨染得星星点点,十分狼狈。再瞧白氏,一身葱绿色只系着一条浅紫色络子,在这冰天雪地里头,倒是如春风拂面一般清新,身姿楚楚,就如一枝新柳一般。陈氏心里微恨,暗道这优伶出身的人到底举止轻薄,穿成这样单薄窈窕,可知是要勾引人了。
白氏走过来笑道,“姐姐这是从王爷那里来吧,怎么这样不小心,弄得身上成了如此,怕不是一时惹恼了王爷,叫王爷连墨汁都泼到了身上?瞧姐姐的脸色,怎么如此难看。”
陈氏见白氏似有嘲讽之意,又见她这样打扮,就笑道,“妹妹如此打扮,只怕也是要往王爷那里去吧?既然是这样,我劝妹妹也小心些罢了。王爷这些日子,也许久没有见妹妹了吧,若是如姐姐一般,这葱绿衣裳只怕也不衬这花样呢。”
白氏正欲答话,却忽然见前头上官启走了过去,便扬声娇唤,此时自己的模样与陈氏相较,高低之别自然不必说的。然而白氏连着叫了几声,上官启却充耳不闻一般,不一时便出了启怀堂去。
白氏叫了这几声,陈氏自然也瞧见上官启出来,本来心下十分懊恼,见上官启并不曾理会,已是忍不住笑出声来,掩口儿道,“姐姐我身上虽然多了些墨迹,却到底见了王爷一遭儿,妹妹穿得如这新出的柳叶儿一般,却也不曾叫王爷留心呢,只可怜了妹妹,这样冷的天也没能往王爷屋里坐一坐,穿得这样单薄,可不要冻坏了才好。”
白氏见陈氏打趣自己,心里自然也很是恼怒,也没心思在这雪地里头盘桓,冷冷哼了一声便拂袖去了。只是心里头却觉得有些蹊跷,王爷素来虽自己这些人并没有什么深情厚谊,却也算是体贴温存。自己不消说,除了秦氏素日里最受宠的便是自己,没有全然不理会自己的缘故。就算陈氏,也是姑太太家里出来的,王爷对她一贯也是好言安慰的,不至于就给她没脸。
此时自己二人都受了冷待,再一想王爷这些日子似乎对自己这些人都是心不在焉的样子,更觉得王爷有什么心事一般。白氏转回身去,远远瞧见陈氏往另一条路上回春绿庭去了,白氏心里却是一动,足下也停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