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觉得歉疚,她这些日子心里只有怀慕的事情,对侍书只有防范,却忽视了侍书对自己的感情和她心里的苦。她几乎是把侍书放在为难的境地里不管不问,这才让她今日这样痛苦,到最后也觉得对不住自己。
青罗抬眼瞧了文崎,面容已是水一般的平静,“三哥哥,方才的事情此刻我不想问,也不必问,你先带了先生回去。这兵荒马乱的,不管是谁,也不能叫伤了先生一根汗毛。”
青罗静静地看着文崎道,“三哥哥,我既然把先生的事情都交托给了你,就搁下一句话。不管是谁,只要是敢伤了先生,一律军法处置。”
文崎一震,便又看了一眼青罗的神情,似乎是和那一日嘱咐自己不顾一切冲杀出去的那种决然一模一样,便不再多说什么躬身应了。走到澎涞身边,也不说话,只冷冷地逼视着澎涞。
澎涞自然知道已经无法走脱出去,便也毫不反抗,瞧着形容气色,竟像是什么也未曾发生一般。立起身子,轻轻掸了掸衣裳粘着的浮雪,嘴角犹自噙着一丝笑,像是拂去衣上沾染的落花一般闲适。只是手指尖拂过衣裳血色的刹那,忽然就僵在了那里,那本就苍白的颜色似乎更带着几分玉石一样的青白。然而只是一瞬,便又舒展开来落了下去。
澎涞对青罗静静一笑道,“侍书姑娘看着伤势颇有些沉重,不宜在马上颠簸,如今城里正是兵荒马乱的时候,等送回了松城,只怕就会耽搁了。我虽然不才,却也略懂些歧黄之术,公主若是对我放心,就容我在这里给姑娘医治。”
青罗心里此刻正是怨极了澎涞,血气上涌,本欲一口回绝,却见怀慕对自己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又扫了侍书一眼,神色颇为凝重。
青罗心里一惊,眼见着侍书在自己身边气息奄奄的模样,自然不能用她的性命来赌这一口气,便带了几分嘲弄道,“今日先生怎么如此有心?侍书是我身边的丫头,想来与先生的宏图伟业无关。纵然是为了先生把性命丢了,以先生的脾性,只怕也是毫不在意的。侍书虽然对先生是真心,先生却也从来没有把侍书放在心上。先生对侍书,不过是当做一枚可以搁在我身边的棋子罢了,怎么这会子倒成了菩萨心肠,要来救这样不相干的棋子?”
青罗这一番说侍书是为了救澎涞才成了这样,本是根据眼下情势的猜测。一时之间意气上涌,急怒之下也顾不得再去问清楚,便说了出来。青罗见澎涞闻言脸色便是一白,又见一边的文崎也颇有几分唏嘘感慨的神色,便知道纵然不全是如此,也有七八分的真切了,心里便更是着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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