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涞从不曾因为什么私事求过自己,第一次是希望能够光明正大地为婉莹办一次婚礼,第二次,便是求他在重阳花会的最后关头,请闵妃将侍书带走,莫要让她看见。苏衡不知道侍书和清珏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也许澎涞知道些什么,也许他只是不愿叫她看见任何不干净的东西。苏衡心里隐隐觉得,这个一向不近人情的澎涞先生,似乎有些变了。他感到欣慰,却又有些不安。
这是他和澎涞能够做的,对身边重要之人的唯一回护,不过是叫她们不要亲眼看见。至于清珏,到底是隔了一层。他们明知道清珏的无辜被害,会在她们的心里头造成怎样的震惊和伤痛,可仍旧还是选择了这样得办法。他也曾犹豫过,可是最终还是这样的选择。以前只觉得澎涞先生冷血,如今终于明白,自己和他其实都是一样的人,做了一模一样的无情的决定,又做了一模一样的柔情的回护。
在这朝堂之上,他们也并没有别的选择。就连自己一向不屑于党争倾轧的父亲,为了自己,为了家族,也为了他们世世代代的梦想和家国长安,也做出了他从不屑于做的事情。每一个人,都是阴谋的策划者,没有一个清白的人。他只是不愿意让清琼知道,这一切与她也有关系。正是她,将自己的剑锋引向了清珏。他不敢去想,清琼要是知道了这一点会如何去想,然而这又怎么能瞒得住呢?他只求能多瞒一天是一天,至少,不要让她亲眼看见这针锋相对的片刻,不要亲眼看见清珏此时脸上的神情。
韩劲节仍旧跪在地下,过了良久,皇帝才慢慢开口道,“韩卿的话,朕记下了。”冷冷道,“去韩劲节一切爵位俸禄,即日送大理寺议罪。”顿了顿又道,“韩家上下其他人等,暂时关在府中,没有御命,不得出入半步,违令者斩。”
说着便起身,缓缓往外走,众人见状,忙跪地相送。皇帝经过皇后的坐席的时候,却忽然站了一站,伸手取下皇后发间的紫菊,随手丢在了一旁,“紫菊无辜,这神品之名,还是留着罢。然而这罪臣之物,皇后还是离得远些的好。”说完也不看皇后一眼,径自去了。只留下跪在地上的皇后,犹带着不可置信的神情。
西天的弦月,此时已经几乎就要落去。颤悠悠地挂在城楼上头,似乎还带着几分不舍、天华门上前百盏宫灯尽数熄灭了,只留了两盏悬在檐下,颤悠悠地投下昏暗的光。长夜漫漫,天华门下热闹的欢会早已经散去。
天华门上的杯盘也已经收拾干净,参与这一场花会盛宴的人,也都无影无踪。歌舞伎早已经匆匆退场,却还留着几分脂粉香气,在满楼冷冽的菊花香中,透出几分温软旖旎的意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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