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羽忽然又顿住了,“可是永靖王出征,不可能不为蓉城留下后手,南安王世子正在定云江,澎涞领着高漱就在城外,此时还有什么人能困住蓉城呢?”高羽瞬间霍然开朗,“是北疆的绥靖王。朝廷定然是和绥靖王还有高漱联合在一处,布下这么一个局,利用高漱牵制我,用南安王牵制永靖王,最后,再出其不意地让与世无争的绥靖王千里南下,直扑空虚的蓉城。等蓉城城破,永靖王就有了软肋,胜算自然大减,此时南安王世子顺势而上,一举拿下永靖王的大部人马。到了那个时候,西北残存的势力,还不是任人宰割?”
高羽这一篇话说的极快,此刻却忽然慢了,带着几分嘲讽看着二人,“只是可笑,永靖王夫妇自认聪明,昔日用玲珑智取敦煌,省了多少心力,如今,却又自己落入了一样的陷阱。这一局棋虽然精妙,可绥靖王毕竟远在北疆,又如何能千里入境,丝毫不被怀疑?想来是你们西疆的大长郡主怀芷,和他早就勾结在了一处,明处是拉拢绥靖王帮衬永靖王府,可到了最后,却是与人做嫁,中了别人的圈套。可见这世上的事一报还一报,到底是报应不爽的。却不知永靖王得知永靖王妃和他未出生的孩子落在了被人手里,还是被他的长姐亲手出卖,又是何等样的心情?”
文岄就那么似笑非笑地瞧着文岄,却看得他悚然一惊。这些话,来之前邱先生早已经和他细细推敲过,可没有想到,深居简出不问世事的高羽,竟然能在瞬间就看得这样明白。文岄回想起这些日子,高羽理政虽总是那样漫不经心的,却从不曾真的错过什么要紧的事情,不由得背后一凉。
文岄甚至在想,这个沉默病弱的少年,才是这敦煌城里最大的隐患,虽无一兵一卒,却比城外的兵马更加恐怖。毕竟说起来,永靖王族和高氏,是有着血海深仇的。说不定,这个看似漫不经心的王者,会真的和城外的人勾结在一起,重新建立起只属于高氏的基业。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的处境只怕更加艰难。
文岄正想着,却见高羽又笑起来,“方将军不要紧张,我不会和高漱里应外合的。你方才说的很是,高漱虽然是我的侄子,可他父亲想要我的性命,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早已经不可能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也活不了几日了,倒不如和你们在一起,把这西北千里的土地,留给我的澍儿。虽然两个人同名,可孰近孰远,我心里明白。”
怀蕊看着高羽,心里倒觉得有些感伤。想来这个人对玲珑,到底是无法真的有恨。只要这个留着玲珑的血脉的孩子还在,比起曾经伤害抛弃他的高氏的儿子,他更愿意保留这一个父亲的身份。只听高羽又道,“说起来,我这个侄子也是个妙人,说起来,高氏对他也并无什么恩德,倒一样是有深仇大恨的,如今打起这旗号来倒是得心应手。”
对于高鸿的幼子高漱,文岄其实是一无所知的,听高羽这话,倒像是有什么隐秘一般,便问道,“不知这位高漱,在昌平王族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地位?高鸿子女众多,当初永靖王不忍心屠戮太重,或囚禁或流放,四散在了各处。那些年长得势的不曾怎样,倒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幼子成了祸端。王爷若是知道内情,还请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