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罗?”
“你知道我娘?”女子眸中闪着明亮的光芒。
“接着说。”
“因着我爹和我娘有过一段风流往事,最近就有人拿这做文章,说爹心向唐国。然后皇上就暂时将相府围了起来,自派人去查证了。左右也不算甚么大事,你为何眉头紧锁?我还没问你呢,你来汴梁有何事?可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不算大事?”林卿砚被她这“乐观”的态度给气着了,“一国宰相的府邸被皇帝的御林军持刀包围,这还不算大事?”
见他真的气急了,女子面上闪过一道转瞬即逝的犹豫,遂莞尔道:“我这不是不想气氛太沉重嘛……公道自在人心,爹对大宋忠心耿耿,皇上又岂会不知?”
“忠心耿耿?”林卿砚蔑笑道,“天下从不乏昏聩无用的君王。”
赵攸怜心知提到了他的痛处,咬了咬嘴唇,又道:“此事麻烦就麻烦在要多费些时日,困在此处不得离开……等此事了结,我便去助你。”
“倒也不是不得离开,”他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跟我走……”
“别说玩笑话了。我都说了,此事与我颇有几分干系,若我走了,爹怎么同皇上交代?”
“既然此事与你有关,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一旦降罪下来,你必会受到连累!”
“连累?”她的面颊被月光衬得愈发白净,“若真有一日朝廷降罪赵家,我又岂能一人置身事外。”
见她颇有几分大义凛然、一损俱损的意思,脑海中浮现宋相赵普那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林卿砚半是生气半是无奈,“留得青山,何愁无柴?你赵家人若都似你一般存了休戚与共之心,愚忠愚孝,我看这赵普一脉再无翻身平反的可能。”
他话虽说的不大好听,却句句在理,赵攸怜心上一热:“你在……担心我?”
“既相识一场,你我又并未结怨,便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哦——”她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只是如今我的武功这般不济,若御林军真闯进来抓人下狱,我想逃也逃不了。即便要逃,也该让哥哥们逃出去,好歹延续我赵家香火不是?”
林卿砚算是听明白了,这丫头是吃准了他,铁了心地要惹他发怒。偏生她说的句句在理,倒教人反驳不得,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不要再胡闹了。”他冷声道,“你心思敏捷、反应机敏,就算武功弱了些,也自有周旋应对之策。若当真无法脱身,便让你那黑鸽子传信与我,我……若有空闲,便来救你。”
赵攸怜强忍住笑:“那小女子便先谢过林公子深恩了。”
“还有,习武并非一日之功,恢复内力不可操之过急,若遭反噬,是为大患。”
“可若照那大夫说的练法,我练上个半年一年都难有小成。”女子的眼睛骨碌碌地一转,“届时难以自保,可就要经常麻烦林公子了……”
没待男子答话,她又紧着自语道:“林公子、林公子……这么喊委实生分。不如,我叫你卿砚罢?”
“男女有别,赵姑娘……”
“你也别叫我赵姑娘!”赵攸怜想了想道:“你若嫌我是个女儿身,便喊我阿佑罢。不是‘赵攸怜’的攸,是‘赵佑’的佑,可好?你喊与我听听?”
“阿……佑?”
“是了。”女子欢喜地一拊掌。
林卿砚的脸色变了又变,终是背过身去:“我还有事,先回江南了。”
语罢,不待赵攸怜反应,便急急腾空而去,灰溜溜地飞走了。
女子静静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看得有些痴了。
“连累吗?”她募地笑出声,“欺君之罪若是不可恕,第一个该杀的,便是我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