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姜楠舒舒坦坦地一夜好眠中睁开眼时,便见林清瞳托着腮坐在桌后,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啊这位是——对了,林姑娘。”姜楠扶着脑袋坐起来。他果然是见过世面的,云淡风轻道:“我昨夜喝多了,不小心睡到你房里了?不好意思啊,占了你的床位。不过你放心,我喝醉了酒一贯是人事不省,不会酒后乱性……”
林清瞳盯着他,摇了摇头。
“啊?不会的罢?我不可能酒后乱性的……”
“我是来找你的。”
嗐!感情这不是这姑娘的屋。姜楠揉着太阳穴问道:“找我?找我做甚么?”
“你觉得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林清瞳募地发问。
“林姑娘你啊……”姜楠本想夸些姑娘家都爱听的好话,转念一想,这姑娘会瞳术,在她面前还是不要随便撒谎的好,所以坦然道:“乍一看就是一个挺普通的小姑娘,没想到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还大有乾坤,我姜楠算是服了!”
“我不是问这个。”
“那你问甚么?”
“你觉得,我这个人好相处吗?”
姜楠目光闪烁:“嗯——小姑娘矜持些是应该的……”
“那就是不好相处了?”
“也不是不好相处……”
“那矜持是甚么意思?”
“矜持……就是姑娘家洁身自好,不爱和人打交道。”
“那还是不好相处?”
“都说了这不叫不好相处……你问我这些做甚么?”
姜楠不耐烦地抬眸,一瞬间,四目相对。
林清瞳目不转睛地盯着姜楠的眼睛,缓缓问道,“我不好相处吗?”
“太不好相处了!根本不说话,冷若冰霜,也不知道生没生气。眼睛又大,瞪起人来太怵人了!”
林清瞳对这个答案并不太吃惊。她面色不改,淡然道:“我不喜欢说话,也不喜欢别人找我说话。你觉得我为人和气、性子文静,是一个婉约有度的姑娘,你很欣赏我的性子。我说的对吗?”
姜楠定定地望进她的眼睛里去,像在分辨她说的话是甚么意思。默了一默,他答道:“不错。”
林清瞳倏地收回目光,低着头道:“姜公子快些起床罢。算算时辰,师父该来武馆了。”
姜楠目视前方,仿佛方才视野中的甚么被一瞬间抽去了似的。他眨巴眨巴眼睛,想着自己的酒果真还没醒……
“我先出去了,姜公子收拾妥当也到大厅去罢。”
姜楠草草地洗了个脸,将满是酒气的衣服换下,收拾得人模人样出了屋子。昨日见过的武馆徒弟三三两两地聚在厅中,见他来了,纷纷抱拳招呼。
林卿砚和赵攸怜正巧从大门进来,两人有说有笑,春风满面。
“哟!江南公子起了?”林卿砚一挑眉,轻笑道,“我还以为就你昨晚那架势,至少得再睡个半日。”
“就那么一丁点酒,怎么醉得倒爷爷我?”姜楠拍拍胸脯,又要开始胡吹神侃。赵攸怜见状,用胳膊肘捅了捅林卿砚,转而对林清瞳笑道:“清瞳,我们走,我看看昨日的步法你练得怎么样了?”
“尚佯,你先领着大家去后院活动活动筋骨。”林卿砚道,“关于武馆布置的事,我还要和姜公子商量商量。”
人都走没了,姜楠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伸了个懒腰:“布置的事,林少爷还有甚么要求,尽管提!”
“目前而言,我对你的眼光还算放心,你先照着意思修葺一下屋子罢。只有一点你记着,绝不能超出预算,否则多出的钱从你工钱里出。”
“噢……知道了。”姜楠很是委屈,他素来大手大脚惯了,这一下要他数着铜板过日子,实在太难为他了。
“还有一件事。”林卿砚道,“听说你和我门下的那个女弟子相处得不是很好?你讨人家姑娘嫌了?”
“哪有?今天一早她还来喊我起床,这叫相处不好?”
“你昨日也见识过清瞳的瞳术了,的确是防无可防避无可避。”林卿砚敛了笑意,正色道:“你觉得,这姑娘品性如何?能不能驾驭得了这等邪术?”
姜楠一愣,转而笑道:“瞳术虽然有些邪门,但倘若施用得当,绝对称得上是讨巧的好法子,若你将来真有甚么打算,肯定能派上大用场。我看林清瞳是吧?林清瞳这姑娘虽然不太爱说话,那是性格使然,姑娘文静些也好。她为人和和气气的,是一个婉约有度的好姑娘。你且再看看。”
“婉约有度……听你这么评价一个姑娘,倒是头一次。”
姜楠咧嘴笑着:“我也觉着新奇,脑子里不知怎么的就冒出这么个词,还挺合适的。”
“那行罢。既然你和阿佑都这么说,反正那姑娘也无处可归,就让她继续留在武馆里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