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瞧不清她的脸,但郭良却能感觉到,卫姑娘笑得很是和气,并没什么武林高手的架子,看上去性子还是挺软和的,他便也咧开大嘴笑了起来,道:“那就好,那就好。”
二人此番约见,为的便是交换信件,如今皆有所得,郭良未再逗留,告辞而去。
卫姝却是留了下来。
在亭中坐了坐,眼见得日头偏西,她便提剑行至三春馆的门口,举目看向高悬于门楣上方的那三盏红灯笼。
斜阳恍若泼洒的金粉,在那鲜亮的红灯笼上薄薄地敷了一层,流光如翡,极尽妍丽。
在私娼街里,门扉上同时悬挂三盏点亮的红灯笼,便为“满客”之意,再有客人登门,却是恕不能接待了。
此乃这条街的规矩,卫姝也是听三春馆的鸨母说了,才弄清了里头的门道,而将这灯笼早早挂上,自是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烦。
如今,那鸨母并几个姑娘皆在后楼。卫姝今日来得很巧,恰赶上她们娘几个正在收拾箱笼细软,约莫是想要跑。
卫姝这一来,她们却是跑不掉了。
卫姝也没为难她们,只请她们将一应铺陈摆设尽皆归位,再梳洗打扮起来,等候她的吩咐,而待今日事毕,她自会放她们离去。
那鸨母并那名唤孟春的姑娘没口子地应下了,说话时浑身还筛糠似地打着哆嗦。
她们认出了卫姝掌中的黑剑。
那是阿兰的剑。
“踏青节凶杀案”的真凶至今潜逃在外,这消息她们也是知晓的。
而就在不久前,孙大手也死了。
这些风尘女子的见识,本就比寻常女子高些,那鸨母与孟春更是约略知晓孙大手背后的势力,以及他与某个金国权贵做着风险极大的交易的事。
如今,阿兰的剑突然出现,却是被别人握在手中,她们立时便知道,卫姝是绝不能得罪的主儿,但凡有一丝不对,那把剑就会砍到她们的脑袋上来。
于是,那鸨母连句废话都没说,卫姝怎么吩咐、她便怎么做,待到收拾完毕,她又主动请卫姝将她们几个蒙上眼睛、缚了手足,俱皆藏进了院角那个没窗户的杂间儿。
那原是用来惩罚不听话的姑娘的,只消将铁门一关,屋子里四面不透光,根本瞧不见外头的情形,却也省了卫姝不少事。
不过,为谨慎起见,她还是没让郭良往后楼去,而是在小凉亭里与他说话。
提前截住这群风尘女子,也是吴国一早交代下来的。
这人就像长了前后眼,凭你是什么事,他都能一说即中。饶是卫姝有前世的见识,亦不免生出了几分佩服。
拢上三春馆的院门,在小花园里闲闲地转了几圈,暮色便已渐浓。隔街传来依稀的笑语,间杂着丝竹管弦之声,酒菜的香气和着脂粉的浓香随风而至,旖旎而又糜乱。
夜来时,起了风,那温温软软的风拂过烟柳长街,买春客们或扶醉、或笑闹,行过灯烛灼烂的街头。每当那门户开阖之际,总能瞥见一角轻纱、半幅翠袖,半隐半露之间,便有无限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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