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荣说话声平澹,朱秀却听出一丝丝震怒和杀气。
朱秀沉声道:“确实如此,东京留守吴延祚、宰相张美前后派出二十七拨快马,基本上每日一问,理由是奉贵妃懿旨代表朝廷问询陛下近况。
其他的,淮南、亳州、河阳、西京各有快马前来打探。”
柴荣难掩怒色:“吴延祚、张美等人倒是跑得勤快,还有底下这些藩镇节帅,消息倒也灵通,只怕早就使人安插在朝廷,随时刺探朕的病情。
难道他们忘了,朕有不止一个儿子,即便朕驾崩,还有皇长子可以即位,朕日后自会留下遗诏,天下君臣奉新君即位便可,为何还要处心积虑来打探朕的病情?
朕的死活,他们就真的如此关心?”
屋中沉默了好一会,朱秀才道:“陛下可想听真话?”
柴荣锐利的目光紧盯他:“说!”
朱秀面色不改,拱拱手道:“只因天下未定,朝廷根基空虚,不论京城还是藩镇,都担心一旦陛下有失,在皇长子年幼的情形下,无法维持国家一统,天下会再度陷入分崩离析之境。
倒不是说四方节镇有不臣之心,他们关心陛下安危自然是出自真心,因为陛下安危关系朝廷安稳,朝廷是否安稳,则关系到他们各自的身家富贵。
若是中央朝廷崩塌,这些藩镇诸侯自然也要另寻出路。
同理,开封朝廷之上,诸多朝臣也是同样的心思。”
柴荣沉默良久,叹口气:“没想到,我大周的根基竟然如此脆弱。”
朱秀诚恳道:“天下乱世太久,臣民们都对江山更替、政权交接习以为常,或许没有人会相信,他们会处于一个长治久安的王朝。
这意味着,皇统按照宗法礼制传承的制度尚未形成,中央朝廷的集权还有待完善。”
柴荣古怪地盯着朱秀,好半晌才道:“没想到你会当着朕的面,把话说得如此直白!
朕知道你的意思,安重荣当年那句‘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的豪言壮语影响深远,成了不少人暗中信奉的箴言。
或许在天下臣民看来,我大周也终将如乱世以来的历代王朝一样,短暂如流星。
朕现在想知道的是,你对此是何看法?将来,又会怎么做?”
朱秀默然片刻,目光平和地看着柴荣:
“臣会竭尽所能,维护国家一统!乱世太久,是时候该结束了!”
柴荣没有说话,眼睛不眨地看着他,目光里渐渐涌出些复杂神色,甚至隐隐夹杂些许狠厉。
朱秀镇定自若,在这一刻,他的腰板挺得无比硬直。
柴荣忽地澹笑道:“其实,朕还有一个方法,可以维护国家安稳。”
朱秀咧嘴露出满口白牙:“臣也知道,那个法子陛下绝不会用!”
“为何?”柴荣笑了。
朱秀理所应当地道:“因为陛下乃千古圣君,胸怀黎民苍生,绝不会为一己私欲弃天下于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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