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文波见他这样举动,二话不说便欺到阮文龙身前,一把提起他的衣领子,高声怒骂道:“老子问你,你方才在做什么?”
阮文龙却没有回答,脸上浮现出一副令人难以捉摸的表情,直愣愣望着白文波,好似还在半梦半醒之间。
白文波见状,愈加愤怒,正要提高嗓门再次询问,却听亲兵刘百户在他耳边轻声禀报道:“会修理关门的守关兵丁,现已传到!”
白文波听了点点头,用力将被他单手拽在半空的阮文龙掼在地上,下令道:“还不快去修理关门?若是现在马上能修好,老子自有重赏!”说罢,又恶狠狠地瞥了躺在地上不住揉屁股的阮文龙道,“给老夫把这小子看住了,我还有话要问他。”
这些守关兵丁刚刚下班回家睡觉,便从被窝之中被拖了出来,装着满肚子的疑惑谨小慎微地走上关墙,却见平日里极熟谙的阮文龙不知因何缘故,被白文波训斥,却又没人敢开口询问,便只好听从吩咐,走到关门机关之前,仔仔细细地检查起来。
他们认真检查了几遍,又小声商量了一番,这才推举出一个胆子略大的千总官,上前回令道:“启禀老将军,据小人等检查,乃是联结绞盘和大门的牛筋皮带断了,怕是短期之内无法修复?”
“你说的短期,是指多长时间?”白文波目光灼灼地望着那千总。
这千总被这须发尽白的老将军看得有些胆怯,仔细思考了一下才道:“如果有备用的,连夜干活,最快也要一天一夜。可现在仓库里已没有备用皮带了,若是要从大散关转运,恐怕要十来天吧……”
“什么?十来天!”白文波是知兵之人,知道若是潼关大门敞开十天时间,幽燕大军便早已乘虚而入,到时孰胜孰败还在两可之间。
想到这里,白文波胸中一股无名怒火腾然升起,“锃愣”一声抽出手中宝刀,猛地抬手便向坐在地上的阮文龙肩膀斜劈过去。
白文波这一起一落动作毫无征兆、来势又极快极猛,就连武艺卓绝的尉迟良鸿也发觉的晚了。待他纵身上前,捡起被阮文龙扔在地上的西域宝刀,出手阻止之时——白文波手中的宝刀,已然将阮文龙一条手臂生生剁了下来。
刹那之间,打量冒着热气的鲜血从阮文龙断臂伤口处喷涌而出,流满了一地,同天上不断落下的秋雨混成一块。这鲜血的主人阮文龙,便好似从旗杆顶上飘落下来的旗帜一般,全无生气地倒在血泊当中。
白文波全然没有理会被他杀死的阮文龙,却被尉迟良鸿这一手 功夫吸引住了,收起宝刀问道:“你是何人?有这般武艺,又在官军之中效力,老夫怎么会没见过?”
尉迟良鸿江湖经验极多,反应也快,连忙回身护在秋仪之身旁道:“在下不过是个无名小卒,阮千总对我有知遇之恩,这才冒昧出手相救,却未能成功,又有何武艺敢在老将军面前炫耀?”
白文波活了六十几年,阅人无数,见尉迟良鸿身形挺拔矫健、相貌英武不凡,说话虽然斯文客气,态度却是不卑不亢,显然不是他口中的所谓“无名小卒”,便道:“你当老夫是傻瓜么?你到底是何人,还不给我从实招来!”
尉迟良鸿不知如何回答,只好扭头向秋仪之看了一看。
秋仪之同他对了一下眼神,心想:若是此刻还无端推脱,唯恐这脾气暴烈的老将军立时就将自己斩杀在此处;惟有如实通报自己身份,或许白文波投鼠忌器不会立即为难自己,再待自己父王郑荣攻下潼关,便万事大吉了。
秋仪之主意已定,便迈步向前道:“老将军宝刀未老,晚辈算是领教了!晚辈不是别人,正是幽燕王爷派来潼关办差的……”
秋仪之话说一半,白文波便仰天“哈哈”,说道:“你这黄口孺子,怎敢口出狂言?幽燕王爷是何等样人?他手下猛将如林、谋士如雨,怎会派你这个阴 毛还没长齐的小子来办这等紧要事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