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仪之却故意挑逗他说道:“先生这话,说得未免大了些吧?今日若不挥毫,恐怕未必能让我心服口服呢!”
半松先生冷笑道:“你是什么人?我凭什么要让你服气?”
饶是秋仪之也猜不到他居然说了这样刻薄无情的一句话,正无言以对间,却听吴若非说道:“先生,这位公子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就不能客气些吗?”
半松先生听了,这才点点头说道:“也罢,既然是若非的恩人,那便是我的恩人了。我送你一幅字,也是应当的。请这边走吧!”说着,便款款向一座小屋走去。
这所小屋题了“半松陋室”的匾额,果然就是这位先生的书斋,房内却零零落落地摆满了杂物,地上也都是些打了草稿随意丢弃的废纸。
吴若非一踏进屋子,便又愠道:“我这才几天没来,你这边就乱成这个样子。你自己不愿意收拾,也不叫下人整理整理么?”
半松先生答道:“我的笔墨,可不愿别的闲人、粗人、恶人触碰,要是沾上了火气、俗气、戾气,那便再也没有好文章、好书法、好绘画流传后世,不是可惜了吗?”
“我才说了一句,你便有十句等着我。”吴若非答道。
半松先生莞尔一笑,接口道:“那是自然。你要真是嫌这屋子脏乱,何不天天到我这里来,帮我打扫呢?”
秋仪之在一旁听他们一句接一句地打情骂俏,便已知道两人关系绝不寻常,便不由地笑出声来。
半松先生却是耳聪目明,听到秋仪之的笑,立即正色道:“不知这位……大人,想要我写什么字?”
“不敢称‘大人’二字。”秋仪之道,“我看方才那半棵松树正在茁壮生长之时,却遭天雷无情轰击,即便如此却依旧郁郁葱葱,似乎蕴藏了世界万物生生不息的道理。先生何不就写这‘半松’二字呢?”
半松先生听了,拍案叫绝道:“至理名言,至理名言啊!”说罢,操起一支大笔,舔饱了墨,龙飞凤舞地在纸上写了“半松”二字。
秋仪之进前观瞧,见这两个字果真是气象万千,将这个老松树的苍老豪迈却又生机勃勃的情态丝毫不爽地表现了出来,也不禁击节叫好,说道:“先生这笔字真是出神入化,独步海内了,刚才品评秦老先生和河洛王爷的话,如今想来却也并非是什么狂言了!”
就连站在一旁伺候笔墨的吴若非也赞叹道:“我看你写了这么多字,没一幅是比的上这两个字的,若是有空,还须帮我也写一幅。”
半松先生反复欣赏着自己的墨宝,轻叹一口气道:“这幅字也是我意兴所至,怕是今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情绪,写不出这样的字来了。”
秋仪之想了想,说道:“先生可是有言在先,这幅字是送给我的,可不能反悔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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