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小舟之上又计议了一番,秋仪之这才想起“叔父”周慈景在相府的中堂内已枯坐了许久了,便对杨元芷说道:“晚辈此来,为避人耳目,佯装是广阳富商周慈景的子侄,托了进京纳官的名目。一路上受他照顾颇多,目下将他晾在一边也已有些时辰了,还请老丞相留意。”
杨元芷在官场之中沉浮数十年,这其中的关节自然一清二楚:“科举是为正途,但也有不少能人异士不擅科考之道,留条捐纳的出路也未尝不可。这周慈景既然有心为国出力,那老朽也不妨见见,顺水推舟做个人情好了。”
于是秋仪之操起船桨,慢慢朝岸边划去。
小船离池塘边缘尚有十几步距离,似乎受到水底暗流冲击,再也不能向前,只在原地缓缓打转。
正在这时,远远看见一个年纪约有**岁大小的男孩子,从池边假山上飞奔下来,一面还用略显稚嫩的声音高喊:“爷爷!你去划船,怎么也不叫我一声呢!”
安详端坐在船上的杨元芷见状,居然支撑着想要站起身来,对那男孩大声喊道:“你慢点儿跑,小心摔着!”
那男孩似乎毫不在意,又高声回道:“爷爷你把船划过来,我也要玩!”
杨元芷只是反复高呼:“你慢点儿跑,小心摔着!你慢点儿跑,小心摔着!”
秋仪之听他祖孙二人高声对话,一个嗓音苍老、一个声音幼嫩,好似一支悠扬婉转的老 胡琴同一把清脆悦耳的玉琵琶在互相唱和,心想:这子孙绕膝的天伦之乐,比之统领百官的宰相之威,也丝毫没有逊色之处啊!
秋仪之好不容易将船划到岸边。杨元芷早已等不及别人来扶,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跨到岸上,表情极为严肃地看着自己的孙子:“爷爷是怎么教你的?你忘了吗?”
“君子以思患而预防之。易经里的话嘛,孙儿知道。”
“那你怎么还不听爷爷的话,到处乱跑。你看着假山小径崎岖,有都是石块树枝,万一脚下拌算,摔个头破血流便如何是好?身体发肤,取之父母……”杨元芷滔滔不绝地数落起来。
那男孩似乎知道他爷爷引经据典起来就说个没玩,连忙打断道:“孙儿今天早算过了,今日是巽卦,小亨,利有攸往,利见大人,没事的。”又指着秋仪之问道,“这位哥哥我从未见过,却是哪里来的?”
秋仪之还未说话,杨元芷却道:“易经六十四卦,乃是周天之术,古今上下能有几个贯通的?自以为洞悉天机、铤而走险,身败名裂的却不知有多少。你这小小年纪,懂得什么?看我不告诉你你父亲,让他好好责打你。”
这小孩似乎很怕他父亲,听爷爷这么说,吐了吐舌头,再也不敢顶嘴了。
杨元芷内心却是极疼爱这个小孙子,说道:“还有,贵宾在此,你却这样放浪形骸,这叫无礼。来,快叫一声‘世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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