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璟晔闻讯之下,面色骤变,一抹怒愕陡然爬上他本已疲惫不堪的脸庞。他猛地站起,动作之剧烈,仿佛一股不可名状的力量自心底迸发,却因情绪激荡过甚,喉间忽地涌动起一股腥甜,最终化为一口鲜血,触目惊心地喷洒于地。
“王爷……”
绿腰大骇失声,殿外立即有脚步声传来,墨璟晔当即喝道:“本将军无事,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入。”
绿腰抱着叶儿上前,急得落泪:“王爷,您这脸色怎的这样苍白啊?宫中流言四起,皆道王爷为战事操劳过度,身体堪忧。可老奴怎么看着,您这憔悴之态,似非单纯疲惫所造成啊。而且你还吐了血……”
墨璟晔呼吸深重,唇畔残存的一缕血迹可怖骇人。
目光深邃的听清楚了,绿腰所说的每一个字。
怪不得,午后云裳竟少有的来前殿见他。
那时候,他只觉得云裳的神色异常,似乎有什么话想要对自己说,可是近日来他的确太多军务需要处理,只能轻哄她先回去,等他忙完了,一定早些过去瞧她。
这一刻,墨璟晔的心被悔意深深啃噬。他暗自懊恼,如果那时自己能够警醒一些,解释清楚云裳心里的疑虑,也许她就不会轻易离开了。
墨璟晔霍的起身,周身涌动着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与不甘,低沉的嗓音仿佛从牙缝间挤出:“随我去凤仪殿。”
正当他欲往母后寝宫之际,一名侍卫匆匆闯入:
“报,大将军,凤仪殿来人禀报,皇后娘娘在寝殿自戕,已然殡天了。”
此言一出,犹如晴天霹雳,在墨璟晔的心湖炸开,他身形一晃,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只剩下一片空洞与寂静。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他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拖拽,坠入了无尽的深渊,四周是死寂的黑暗,唯有心中那份不解与悲痛,如烈火般灼烧着他每一寸灵魂。
绿腰闻言,亦是震惊得无以复加,怀中的叶儿似乎也感受到了周遭的悲怆,不安地在襁褓中啼哭起来。
那哭声,在这沉重的空气中,更显凄凉。
皇后的葬礼由墨璟晔一力操持,葬礼仪式繁复而庄重。乐舞哀而不伤,祭文情深意长。祭文落款却极其隐晦,单单一个睿字而已。
墨璟晔身着玄色蟒袍,头戴孝冠,面容凝重而庄严,亲自引领着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缓缓前行。
仪仗队浩浩荡荡,龙凤旗幡猎猎作响,金戈铁马,却无一丝喧嚣,唯有沉重的步伐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响。
直至皇家陵园最为幽静之处,妥善的行尽最后礼仪。
浓重的雾霭悄然退却,如同晨曦之手轻抚过沉睡的大地,万物逐渐显露真容。
三军将士,宛如沉睡中的巨龙被晨光唤醒,孝衣被整齐撕去后,身披的铠甲熠熠生辉,整齐划一地矗立于辽阔的原野之上,气势如虹。
墨璟晔翻身上马,骏马长嘶,声音洪亮,穿云裂石:“众将士听令,随本将军北上,出征!”
“是!”
皇城禁卫军队前,一个病容苍白,身穿明皇衣袍的年轻男子,轻轻牵着一名身着全孝的稚子。
稚儿仰头,轻声询问:“父亲,皇叔这就要走了吗?可是他的身体还没有好呢,今天的药也还没有吃呢。”
墨凌胤弯唇一笑,眼中的算计与得逞一闪即逝,他声线温和,柔声安慰道:“渊儿不用担心,你皇叔他,再也不需要吃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