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荣金幼孜都是要处理要紧政务和军务的,因此就在县衙内占了一个小跨院,自然不用和别人挤在一块。而他虽是太监,但毕竟不用时时在御前伺候,就占了二堂左近的一间屋子,隔壁正好是张越。这会儿他熟门熟路敲了敲门入内,见张越放下手头的书抬起了头,他便笑嘻嘻点了点头。
“小张大人,明儿个就要到喜峰口了,总算是能松口气。”
“海公公说的是,好在路上还太平。”
张越这一路上已经应付惯了海寿,虽说此人没有明说,他自是明白怎么回事,但也乐得揣着明白装糊涂。海寿一屁股坐下,随即又有一句没一句地问着各种各样的事情,中间夹着一两句要紧的,张越便一如既往应付了,最后突然笑道:“这一次北巡结束回了京城,以后海公公这御马监少监就能名副其实了。”
“咳,小张大人,咱家实话不瞒你说,咱家只要那个名头,才不在乎什么兵权。”海寿知道张越明白了自己的用意,顿时讪讪的,又摇了摇头,“刘公公真是的……这要是御马监亲军出什么纰漏,咱家倒霉不说,回头他也有逃不掉的罪名,这是何必呢?哎,幸亏咱家急中生智,小张大人你也是热心人,否则咱家这回可就真的栽了,这份大人情咱家一定记着!”
张越知道,海寿必然是出于某种考虑,所以才会直截了当地寻到了自己头上。这会儿听人家这么说,他少不得推却了两句。太监乃是残缺之人,爱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因此他也没什么瞧不起的意思。而且海寿摆明了不爱权只爱财,倒是比贪得无厌什么都想捞的陆丰更可靠些,因此两人之间聊些闲话,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海公公,小的有要事求见!”
正当海寿打算告辞的时候,外头忽地传来一个尖细的嗓音。辩出这声音,海寿就霍地站起身来,三步并两步出去打开门一瞧,见是御前的一个小太监,便立刻放了他进来。这个小太监进门左右一瞧,见除了海寿只有张越,不禁有些犹豫。见此情景,海寿自是没好气地训斥道:“小张大人又不是外人,有什么话直说!”
那小太监吞了一口唾沫,连忙压低了声音说:“杨学士金学士刚刚去向皇上禀报事情,没多久就有旨意传召安远侯柳升等各位侯爷伯爷!后来小的隐约听见一句,仿佛说是喜峰口守将送来紧急军报,有兵马犯大宁!”
犯大宁?
听了这话,不单单海寿愣住了,张越也是吃惊不小。须知天子亲自率兵巡边,这消息早就是放出去了,头前偶尔遇上的那一次小规模进犯也就算了,如今谁还敢举大兵犯大宁?不算上这里的三万大军,大宁驻军将近两万,统兵的更是英国公张辅,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海寿连忙打发走了那个小太监,随即才讪讪地对张越解释道:“小张大人,咱家只是担心皇上,所以……”
“海公公随行护持,使人留心也是自然的。”张越此时哪有心思听他解释,言不由衷地道了一句就皱起眉头说,“如今虽然已经入夜,但听到这消息,以皇上的性子……”
话音刚落,外头就传来了一阵喧哗,不一会儿,那大门就被人哗啦一阵推了开来。急匆匆进来的那个中年太监来不及喘一口气就气急败坏地说:“海公公,张大人,皇上有旨,立……立刻整军,半个时辰后就要开拔,由喜峰口赶往大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