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耷拉着脑袋、打着舌头摆摆手道:“快拉倒吧!上万人?有那些人枪早他娘的占了泰安城当土皇帝了,谁愿意整天窝在这破山沟子里,吃不着穿不住的,大冬天的烤火煤都没得,不是人日子。实话和你说吧,说一万人枪那就是个糊弄人,能扛枪打仗地爷们就这么千把号,家伙事儿还不凑手!看见我这根老管子没?到我这里都传了六代了!谁出来巡号谁拿。这不是丢咱救的脸嘛你说?”
张建培轻拍着桌案附和道:“是啊是啊!可不是么!像咱们救这么好的队伍,那是得有一点够撑头的体面家伙来装点一下才行!真是想不到啊,你们就用这么简陋的武器来维护千万百姓的幸福安宁,相当不易啊!”
他正想再灌点汤引诱小张多说点什么,突然听见外面一阵马蹄声乱响,紧接着有人跳下地,“呼喇”一下撩开挡风帘子,放进来一束明亮的阳光。张建培眯缝着眼睛定睛观瞧,见来人却是一条身高体壮的大汉,腰间扎着板带。斜挎着枪匣子,黑瘦的脸膛上疤瘌纵横,板刷是的头,两只眼睛放射出灼人地精光。
来人一眼就看到了他们这一桌,大踏步的走进来,也没去跟张建培打招呼,挥手照着趴在桌子上嘟囔的小张“啪”的一记后脑勺,敞开嗓门骂道:“你个混账行子!让你出来巡哨来了,你他娘的给我在这里喝酒!老子我都有日子没见过这个了,你先开了荤!给我滚起来!外面呆着气!”
小张似是毫无感觉的脑门子在桌子面上磕了一记。摇摇晃晃站起身,歪歪扭扭的冲着来人敬了个平胸礼,反手抓起墙角的老步枪,冲着张建培笑嘻嘻的说:“俺们老大来了,您那慢慢的聊哈!咱出去值哨了!呃!”
脚底下拌蒜似地跌跌撞撞的一溜烟出了门。来人对着他的背影又骂了几句,转头冲站起来的张建培双手抱拳一扬过了左肩,抬起下巴斜着眼道:“这位就是张建培先生吧?兄弟是山上跑腿的,特来支应。您说的那大买卖可确实?最好想好喽再言语。否则咱当家的不高兴起来。那是要揪人脑袋的!”
张建培拱拱手回礼道:“这位兄弟客气了!鄙人确实有要事相商,既然贵当家地在。那是在好没有了,烦请兄弟代为引路,也好与贵当家地当面相商。”
来人倒也干脆,闻言只是点点头,顺手从口袋里摸出来一根黑布条,“啪”的抖开来,冲他说道:“张先生知道咱山上地规矩吧?”
张建培微笑道:“明白明白,不该看的自然不看。”很自觉的将黑布接过来,将自己的双眼蒙住,而后在脑后使劲打了个死结。黑布的遮光效果非常好,顿时间他眼前一暗什么都瞧不见,又突觉手中一凉,却是多了一根硬邦邦的木棍。
张建培一直被牵着慢慢的走出酒店,又在外面不知道转了几个圈儿,直到可能认为他已经找不找方向感了的时候才停下来,有人将他扶上马,耳听得前面吆喝一声,颠颠簸簸的寻路而去。
酒店里,没有一个食客。便在张建培等人走后没多久,门帘子一掀,兵痞甲小张又回来了。此时的他哪里还有一点醉态?年轻的脸膛上略有一丝红晕,双眼精灵通透的别提多精神了。
桌子上的东西还没吃完,壶中略有一点残酒,他坐回桌前手把筷子继续饕餮,却见老张打从厨房里钻出来,手里面还拎着木柄炒勺,瞪着眼盯着小张低声喝道:“张飞!那个家伙还没付钱呢!你们怎么这就把人带走了!今天吃的东西可是不少钱啊!你小子不能赖账!”
张飞满不在乎的挥挥筷子:“行了行了!早知道你这老家活要嗦,钱我有!你什么时候见咱小张走过空?”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来那两张张建培贿赂他们的“美华元”往桌子上一拍,得瑟着一条腿哼着小曲边唱边吃。
老张也不跟他客气,探手就抓起两张钞票塞进口袋里。张飞急道:“哎哎哎!你干嘛全拿走了?!这点破菜值几个钱?你想黑吃黑啊!”
老张没好气的哼道:“你们这帮混蛋在我这里混吃混喝的日子还少么?这些钱就当是你们预存的饭钱!剩下的老子给你们攒着!省的没事拿出去乱来!再者,在我的地面上谈生意,那不得收点使用费么?”
张飞放下筷子拍桌子叹道:“哎呀,你个老不死的,不愧是老架杆子出身,这贼吃贼吃的肥的戏码那叫精到啊!小太爷我服了!对了,老张,你才今天这位收拾的挺齐整的先生是什么来路?我怎么瞅着有点不大地道啊!别不是指画一条黑道让咱们弟兄往沟里载吧?”
老张道:“他什么路数老子看不出来,不过你小子今天演的太差劲,那家伙后面兴许能明白过来!”看看张飞要询问的动作,他干脆的一摆手,道,“你也别问为啥,自己好好琢磨琢磨,想明白了你就长进了!现在,赶紧吃完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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