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鹿尘带着追命、丘处机和包惜弱,与夜耗子坐在路边摊,各自吃一碗面,旁边有人将一份公示贴上城墙。
夜耗子看得好奇,凑过去看了一会儿,面色煞白的回来了。
“坏了坏了,阿尘,他们在那个什么……斧子底下抽东西……”他神色紧急,结结巴巴,“他们要收买大家!”
鹿尘听了毫不意外,只是点头,“对,对极了。”
左右看了看三人,“老崔,老包,老……额,师父,你们说对不对?”
现在,追命变成了个老农,丘处机变成了个樵夫,包惜弱则变成了个胖大婶。
而鹿尘则成了个文质彬彬的书生。
这是第二日的天明,鹿尘昨晚回去赵王府,从梅超风洞里挖出大狗的头骨,以此告诉大家完颜洪烈的所作所为,这才将众人吓得离开。
后来,其他乞丐被鹿尘散了钱财,感恩戴德,各自去了。
而他们也已来到赵府城邻城,除追命、丘处机和包惜弱外,身边只剩下一個夜耗子。这小子和别人到底不同,觉得和鹿尘有一番情义在,竟非要请他吃碗面。
夜耗子左右看了几眼,压低声音道,“对什么对,还不快跑?你以为大家真讲义气?这伙人我可了解,平日说说笑笑,昨晚又磕头又感激的。但照那上面写的报酬,我看他们都十分愿意说出你的去向,马上追兵可就来了!”
又想了想,“要不你换个方向离去?咦,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运筹帷幄,难道我真是天才。”
鹿尘笑道,“夜耗子老兄,你是天才,我却不是,所以我不换。我只想问,如果你被抓了,是否愿意供出我的去处?”
夜耗子呸一声,“你忒看低了人,老子是世上第一号好兄弟!他娘的,你昨日与我讲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也不知是对是错,但一看了大狗那吓人的脑袋,什么对的错的我也不管了。”
他又恨恨道,“就算大狗曾经差点害死我,但完颜老六家这般草菅人命,比你杀人的样子还可怕十倍!他们当日害了大狗,后面也会害我,我哪能呆着!”
鹿尘摸摸自己的脸,“我杀人时很可怕么?”
夜耗子呆了一呆,没想到鹿尘关注在这儿,顺着回答下去,“其实并无那样可怕,你杀人就跟台子上唱戏般,干净利落,漂亮得很,我简直想给你鼓掌了。”
鹿尘戳穿他,“你当时不是在尖叫么?”
夜耗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胆子小嘛,胆小如鼠就是说的我……而且,杀人总归不好。”
鹿尘点头道,“我也不喜欢杀人。”
夜耗子欣喜道,“真的?”
鹿尘道,“真的,我之所以杀人,只是不愿意被杀。如果可以不杀人解决问题,我倾向于不杀人。但当杀人是必要举动时,我也绝不心慈手软。”
夜耗子迷糊道,“我不太清楚……反正我这辈子也不可能杀人,我没那能力,也没那胆子……阿尘,伱不喜欢杀人,那喜欢做什么呢?”
鹿尘说,“我喜欢救人。”
他立马又说,“救人的感觉好舒服。”
他紧接着再说,“那时候,简直浑身都暖洋洋的,像是泡在热水里,看见别人感谢我,想到别人以后会幸福,天灵盖都通了,舒服得要死。”
他最后叹息着说,“可惜人生在世,杀人容易救人难,而且要救人,往往也得杀人。我昨晚为了救你们,又杀了许多金人,杀人便是救人,我杀得并不后悔。”
夜耗子想了想,“若能不杀人,也可以救人,那该是什么?”
鹿尘道,“那恐怕就是圣贤了。”
夜耗子道,“圣贤啊。”
鹿尘道,“圣贤呐!”
两个人齐齐叹了口气,充满了感慨。
夜耗子忽然浑身一震,反应过来,“又在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看你没完没了,你先跑路吧。还有这几位……这个,前辈,请好好照顾阿尘……”
一边站起来,一边看向桌子上另外三位。
他刚看过去,三人三双眼睛也看过来,吓得他身子一颤,觉得不是很好惹的样子,小心翼翼的行了行礼。
又转头看鹿尘,埋怨道,“你真不该给大家说出你回到南边的路线,他们既然知道,完颜老六肯定也知道了。还是照着我的说法,换一条路线吧。”
鹿尘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我对他们已经仁至义尽了,同僚一场,他们若对我好,便有富贵,若对不起我,便有灾祸。不过这些不提,夜耗子老兄,你接下来准备去哪里?”
夜耗子其实听不大懂鹿尘在说什么,只道,“我寻思也与你一般,回去南边。不过你放心,我会避开你的路线,保管不给你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