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世上最重要的,是什么东西?”帛清挑眉,状似十分不经意的闲闲然道了一句。却一任他面上再怎般风清云淡,如此言及着,又怎么可能当真是不走心的不经意?
此时此刻,予其说是在探讨什么为“世间最重”,倒不如说这二人是在对于心下里的那股默契起了心照不宣之意!
自然明白帛清其实想要说的是什么,其实江炎又未尝不是呢?江炎颔首一顿声:“情义最重。”
这个回复委实是沁入到了心坎儿里。帛清心中一动,神色平和,与江炎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神情体态俱是会意。
“是啊。”帛清再开口,目光错开了江炎,一路往高抬去,错落在了无边无际的万顷星空间,任皓月清风梳理思绪,“皇家恩怨牵扯不清,身在皇家便注定得一世造孽。”
这一次换得江炎心中一动,但转瞬便又有一股无声的默契契合着心口平贴过去。他神色如是平和:“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以此回复了帛清的话,也赞同了帛清的话。
帛清转了转脸,双目沉淀起渐浓的正色:“可我,厌恶看到这一切。”沉一落声,又忽地一抬双目,“也不想夺走属于大哥的太子之位,再与他起了亏欠与被亏欠的关系,来生来世给自己又添一个冤亲债主!”复顿,“所以我决定离开。”一语分明关乎太多,却就这么言的十分顺势且云淡风轻。
这一时被看不见的暗夜流云掩去的几颗辰星倏倏然一恍,一时万顷华光流瀑,灿然的光与影反衬在帛清、在江炎的眉梢眼角间,落在他二人如风朔朔的疏袍宽带上,一时几欲成疯、几欲乘风……
江炎骤一抬眼,静好的面目微有一释然浮展而过,他勾唇微笑,并不惊不诧、也无喜无悲。
帛睿回之一笑。
原本就有所察的会意,此刻到底氤氲在心。原本就是一世既定好的作弄的缘份,终归还是会沿顺着最为合适的轨道不断前进、不断延伸、不断的踏入累世的娑婆与归于既定……
云峦流转不歇,为金灿灿的楚宫乾坤殿造势出朦胧如梦的惝恍气场。又或者说,这浮生苦短、娑婆成恨的一切,原本就是一场又一场不真实的虚空大梦串联而成的呢?
这是一座幻城,游.走在其间的众生都是泅水而不得上岸的苦灵。从来都是,一直都是……
帛清俯下身去,对着堪堪起身的帛睿叩首慢慢拜了三拜。他今儿这一通大礼行的极规整,似出生入世以来,还没有哪一日如今日这般认认真真、一丝不苟的对着父皇行过此等大礼。
金椅上的帛睿沉目相顾,看着帛清对自己行过这缜密无可挑剔的礼仪,而心却空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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