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盆上面放着锅具，盖子一打开，热乎的雾气飘散在巷子里，给这清冷的巷子平添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师傅，来两碗馄饨。”宋思弦开口道。

身后忽然一个粗声响起：“三碗！”

宋思弦这才发现有胡三，赶忙对摊主道：“来四碗。”说着，从袖子里掏出钱。

还没等递过去，手就被压住。

“我来。”沈云州已然将一小块银子递了过去。

宋思弦还主动争取请客：“还是我来吧。”

“我没有用女人钱的习惯。”

两人正在僵持之时。

反而摊主面带纠结：“客官，找不开。”他们馄饨是薄利几个铜钱的事情，这银子如何能找开。

宋思弦：……

沈云州抬手道：“无妨，剩下的当赏钱。”

这摊主十分高兴：“得嘞，几位稍等。”

宋思弦不由得看向沈云州，说他大方吧，他能让国舅府里的小妾去刨地，若他小气吧，对百姓倒是从不搜刮，十分大方。

真是个复杂的人。

角落有其他摊主搁置的桌椅，一般再有几个时辰，天便亮了。

烧好的馄饨盛在大汤碗里，搁置在桌上，有人在角落里稀里糊涂地吃着。

胡三刚才说完话，此时又离开了老远。

跑到了最远的一桌，敲着二郎腿等着吃。

宋思弦奇怪地看了胡三一眼，问沈云州：“他怎么了？”

沈云州抬手从签筒里取了筷子，轻轻地磨了下毛边，递给了宋思弦：“他如今倒是愈发有眼色了。”

宋思弦想到有眼色的胡二，又想到之前胡三的话。

要是说完全不怪胡二，是不可能的，不过凡事不应该把责任往旁人身上推，旁人没有责任和义务对自己负责。

于是宋思弦叹了口气：“胡二——”

沈云州又从签筒里取了筷子，“你喜欢吃什么馅儿的馄饨。”

显然，他不愿意提这茬事。

摊主做事十分干脆利落，很快出锅，漂浮起来的馄饨一个个的白白胖胖，他又撒了虾皮和香菜。

这鲜亮的味道就只往鼻子里钻。

他将大海碗的馄饨一一摆在宋思弦和沈云州的身前，又给胡三端了一碗。

宋思弦看着沈云州，汤碗里冒出的热气，氤氲了他的眉眼，显得他格外的平易近人。

他抬手舀了一个馄饨却并不急着吃，宋思弦显然饿坏了，她吹了吹便囫囵地吞了下去，这馄饨里面放了虾仁。

又有嚼头又鲜，齿颊留香。

宋思弦吃了一个，感觉身体就热乎了起来，额头都出了汗。

她抬眼看过去，才发觉沈云州一直在吹气。

“怕烫？”宋思弦问。

沈云州摇头，低头吃了一口，却是将混沌的皮吃了，馅儿没入口。

宋思弦这才察觉出来：“你不吃馅儿？”

沈云州嗯了一声，宋思弦赶忙将他碗里的馅儿捞出来，自己吃了，又将自己碗里没动的馄饨往他碗里放。

沈云州抬眸看着宋思弦忙活，原本下压的嘴角，慢慢地翘了起来，弯起了一个十分舒展而又漂亮的弧度。

宋思弦本来一碗馄饨吃得正好，可沈云州不吃馅儿，她被迫吃了两碗的馅儿。

就有点撑。

那头胡三倒是不客气，两碗的馄饨都下肚了，打了一个十分响亮的饱嗝。

宋思弦笑了笑，眼睛瞥到不远处，就发现街角有一个十分华丽的马车。

在这深夜里，显得十分突兀，沈云州姿态慵懒，本来也十分散漫，目光一直放在宋思弦的脸上。

见她侧头，不由得也跟着她的视线扫去……

看到不远处的马车时，原来笑着的眉眼，渐渐冷凝，眼眸深处闪过一丝的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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