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有意无意地和董润说话,董润曾说他自己常往永慕堂里喝茶,青罗最喜太平猴魁,故而永慕堂里待客的也都是太平猴魁。仔细想一想,后来翠墨倒来的,也的确是猴魁茶。明明当时并没有留心,却不知怎么,那香气总是萦绕在自己身边似的。
这一日又见到她,那眉眼中还是旧时的样子,那倔强的、坚决的、忠诚的又带着些惶然无措的样子,突然就触动了他。他本知道带着她,对谁都并没有好处,却仍旧跳下马来。见她穿的那样单薄,此时自然不便再回去更衣,又只好把自己身上裹着的墨狐皮大氅给她裹上。
他也记得她瑟瑟缩缩地坐在马上,虽说裹着自己的衣裳,她到底是个女儿家,在董家门口等着早就冷透了身子,此时正迎着冰刃一样的寒风,岂有不冷的?只觉得她在自己身前抖得不住,却一声儿也不吭的。想来是从来没有骑过马的缘故,一路上只好紧紧地抓着马鞍,身子却又不知如何着力,叫他忽然想起如履薄冰这句话来。
澎涞心里有些惊讶,又有些不安起来,他从没有和任何一个女子有过这样多的联系,他也不曾想过,那些他本没有放在心上的神色形容,一颦一笑,都竟然能叫他记得,就和家国天下的筹谋一样清晰。带着茶香的清苦,紫荻花香的幽静,清新而柔婉。然而仔细辩别,却又分明还带着些鲜血的气味,混在那花香里头,显得愈发不祥。
澎涞这么些年,身边一直没有女子,周遭的人也一个个一个成了亲,或者有些个红颜知己。唯有自己,似乎永远都是独来独往的模样。有些人见他平日冷淡的样子,只当是曾经经过什么极伤心的□□,却不知他从来都是如此。女子在他眼里,是最难解的丝线,有时候纠缠起来,竟是没有分毫理由的,却阻住了自己的道路。
澎涞这一生就像是在解棋局,惯于冷眼旁观,抽丝剥茧地把所有事情都解开,所有局面都看透,全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而女子,就像是从来不按着道理布局的棋手,一着被迷惑了,就是满盘皆输。澎涞不喜这样的率性而为,只有敬而远之。
他从不曾因为什么女子乱过一丝一毫,他穿梭于金门玉阙之间,见过的绝代佳人无数,在他眼里却都只是木泥雕的塑像,绢帛画的美人,从来不曾记得的。而这多年来的第一次记得,就叫他觉得极为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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