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面色不悦道,脸色上尽是对他口中的主公的崇敬。
“啪!”
松开了钳住陈昭脖子上的手,孔青珩朝陈昭的脸上就是用力一挥,这个巴掌比前面任何一个都狠,直接将人扇倒在了边上的石床上。
“不管这个辛隐王是真是假,就因为抛弃你的老子,还有你老子拿你的命去救的家伙,你就要牵连含辛茹苦将你养大的陈氏一族?你全了你老子的生恩,全了你老子的忠义,又置陈氏养恩、陈氏忠义于何地?!畜生!”
“哈哈哈哈哈……”
仰天长笑,陈昭的发髻因孔青珩的这一耳光扇歪了,头上垂落几缕碎发来,他定定瞧着孔青珩,脸上多了几许疯狂。
“说得好!但主公的志向,岂是你们这些俗人能够懂的!主公有不世之姿,惊天地之韬略,我虽不才,亦愿效犬马。至于牵连,某与陈氏血缘上无半分瓜葛,不过是个没养熟白眼狼罢了,如何迁罪?至于陈家忠义……”
“却非某之忠义,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陈昭此刻的形象再无半分先前的英雄气度,只是,他目光灼灼斩钉截铁道。
“倘若你所言不假,当年先帝四海寻觅辛隐王时,他为何不现身?五年前,他已然成人,为何不来朝廷领敕,验明己身!”
对于陈昭口中的杀父之仇,徐宗望并未理会,直接反驳道:
“由此可见,他是否真乃当年辛哀帝流失民间的幼子,都尚自存疑。更别说,如今天下思安,他却搅动风雨,于国,大贼也!”
“谬论!”
陈昭气得双目赤红,胸膛剧烈起伏着,怒斥道:
“天下本就是吾主的!是李家这群乱臣贼子篡位!为何不现身?你以为,我生父是如何死的?你以为,李坤有庶子五人,为何仅仅他李修封了王!”
陈昭的话又气又急,听着,还有几分混乱,可稍微有点脑子的人细细一理,都不难从中理出一个足以震骇朝野的惊天大秘密来——
当年丰朝高祖名义上寻主,实际上行的,竟然是不轨之事?
陈昭的生父,前朝左翊卫中郎将陈尚,是在当年那场寻人中护卫辛哀帝幼子而亡?
而当年受命寻辛哀帝幼子下落的成王李修,是因为此事,才得以封王?
其实,真个分析起来,虽违背了道义,却不反常理。
至高无上的帝位,世上几个人能在距离它一步之遥的地方拱手让人?
可是,做了是一回事,被人知道,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当年那场寻主行动,阵势浩大,震动南北,天下诸位大儒无不推崇,对高祖的印象大为改观,世人也无不赞一句“李王高义!”
若是叫天下人得知,这场所谓的寻主,实际上是场不可告人的巨大阴谋,那世人又该如何看待先帝,看待如今的丰朝?
突然间,想起早些年前,世上有文士说高祖是——坐看他起高楼,坐看他宴宾客,坐看他楼塌了。有心算无心,故意等着辛朝衰亡,揭竿而起。
徐宗望心底生凉。
他第一次相信了善恶终有报,身为六扇门的总捕头,他手上自然也沾过一些无辜之人的血,这回叫他得知此等惊天隐秘,恐怕是真的难以善终了。